美国密歇根州律师埃迪(Eddie Mears)在清理祖母维罗妮卡(Veronica Estelle Mears)的遗物时,意外发现一张摄于1933年的照片,该照片是维罗妮卡与大学同学的合影,由一英文名为“Benjamin King”的中国男子所送,上面还写著“To Veronica with love”。
这引起埃迪的强烈好奇,于是决定探究这个合影中唯一的亚洲男子的身分背景,以及其与祖母的关係到底是挚友还是恋人,抑或是朋友以上、恋人未满。为此,他不惜前来中国,这场跨越了时空的漫长找寻至今已持续了两年,并于近期迎来新进展。
在这张近一个世纪前拍摄的照片中,维罗妮卡还是个20岁大学生,身旁站著一个年轻的中国男子。在那个年代,连跨国友谊都不常见,更不用说“with love”这一当时美国人很少会对一个普通朋友使用的用词。种种迹象显示,两人关係非比寻常。
在这张近一个世纪前拍摄的照片中,维罗妮卡还是个20岁大学生,身旁站著一个年轻的中国男子,上面还写著“To Veronica with love”。(周到上海)
年轻时的维罗妮卡。(周到上海)
由于维罗妮卡生前从未向埃迪或其父亲提过这名中国男子,埃迪真的很想知道对方与自己的祖母有过怎么的人生交集。
于是,他到图书馆翻阅当时的报纸,找来密歇根大学(University of Michigan)所有校友名册,甚至透过AI一遍又一遍地进行中文搜索,例如借助ChatGPT读清代奏折等。为了查清楚二人关係,埃迪不惜学习中文,还请了中文家教,也亲身飞到中国。
埃迪为了查清楚二人关係,不惜学习中文,也亲身飞到中国。(周到上海)
皇天不负有心人,最后,他终于找到了和照片上长得一样的人,名叫“金伯铭”。而随著消息曝光,众多中国网友发起协助“寻找金伯铭”的接力活动,媒体也加入寻人行列,并得到上海市档案馆接收徵集部人员协助证实。
资料显示,金伯铭来自浙江杭州,出身于书香门第,世居马市街11号,与钱学森故居只是一街之隔。其高祖金应麟是清道光六年进士,官至大理寺少卿,著有《豸华堂诗文集》等。
金家老宅的对面是钱学森故居。(周到上海)
金伯铭毕业于沪江大学,1930年前往密歇根大学担任交换生,1934年回国,曾于1939年11月透过商务印书馆出版一本介绍现代银行业的中文书。
据悉归国后,金伯铭曾回到母校任职,也曾在北京大学执教,还进入了浙江兴业银行上海总部工作。记录当时浙江兴业银行重要职员的“浙江兴业银行印鑑样本”老册中,就有金伯铭的名字。
金伯铭(红圈示)在1985年参加沪江大学同学聚会时的照片。(微博)
沪江大学已经併入上海理工大学。同为埃迪在该校留影。(周到上海)
而据当年的美国报章记载,留美期间,金伯铭和维罗妮卡曾经一起组织大学生论坛,更讨论日本侵华战争等主题。埃迪感觉,金伯铭可能是当时校园内一个风云人物。
“我很惊讶,当时是1930年代,很少在美国大学里见到亚洲面孔。尤其是以我祖母的家庭背景(来自一个贫穷的波兰移民家庭),怎么会和一个看起来富有的亚洲男性成为朋友的呢?”埃迪说道。
他指出,那时候美国学生习惯和自己人抱团,中国留学生似乎也没兴趣结交外国朋友,只关注学业,一心回国建设祖国,因此祖母能与对方建立起友谊,在那个时代充分体现了他们各自不同寻常的性格。
金伯铭离开密歇根大学前,与来送行的同学合照。埃迪认为,金伯铭有很好的人缘,合照反映了他的跨文化和种族社交的能力。(周到上海)
儘管金家旧址已拆迁,户主资料早已注销,但埃迪未有放弃找寻金伯铭的后人,“也许他曾经留下过日记本,或者向亲人讲述过自己在美国留学的经历……那么也许我就能知道,他和我的祖母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怎样的过往”。
近日,埃迪向内媒兴奋透露最新进展,指在网友们的帮助下,他已经知道了金伯铭两个姐姐的名字,因为她们相对更有知名度,找寻她们的后代或许会比较容易。
据介绍,金伯铭的两个姐姐,金启静和金耐先,都是当时知名的艺术家,其中金耐先更因为自己的悲惨婚姻,成为当年人们茶馀饭后的话题人物。
金伯铭与两个姐姐的合照。(周到上海)
资料显示,1938年,35岁的女摄影家金耐先嫁给国民党中将、时任宁波防守司令部司令的王皡南,并在当年10月带著丰厚嫁妆,乘坐王皞南为她专门安排的“棠赛轮”从上海到宁波。可是,当时与王皡南积怨已久的商人虞洽卿向蒋介石打小报告,称王皡南阻挡难民船入宁波,公开抗拒“拯救难民,疏散上海人口”的紧急指令,用专轮“迎妇”,违背了“在抗战时期凡属军人不得结婚”的通令。蒋介石于是下令立即枪毙王皞南,并在24小时内执行,金耐先也因此新婚3天就成了寡妇。
至于金伯铭的大姐金启静则专攻绘画,和朱孔阳是民国时期著名的画坛伉俪。
埃迪认为,金伯铭的两个姐姐可能成为又一道突破口,“如果我能找到她们的后代,也许就能知道他在美国时的事情”。他又计划下次再来中国的时候,能花时间探访一下上海和杭州两地的大型墓园,因那里或许会藏著一些关于金伯铭未曾被发掘的秘密。